为了历史的馈赠与文化尊严(秦岭)

2017-7-12 14:44| 发布者: admin| 查看: 472| 评论: 0|原作者: admin

摘要: 为了历史的馈赠与文化尊严 ——序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秦岭　　在我看来，文化构成历史事件的理由，就三个字：影响力。　　这样的事件必须是划时代的，标志性的。如果我要说，1600年前在陇上关山一隅 ...

为了历史的馈赠与文化尊严

——序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

秦岭

　　在我看来，文化构成历史事件的理由，就三个字：影响力。
　　这样的事件必须是划时代的，标志性的。如果我要说，1600年前在陇上关山一隅的秦州城横空出世的《璇玑图》，是中国文明、文化、文学史上一个神秘、绚丽、悲壮而巨大的历史事件，谁会质疑呢？如果质疑，只能质疑你自己，一定是文化理念和知识结构短路了，用天水话讲，是脑子缺弦了。给你一把古琴，也弹不出高山流水。
　　时代回应历史的最佳方式，莫过于在时空的漫长隧道里追踪、采撷和呈现。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即将在秦州大地问世的音讯，像一曲久违的“甘肃花儿”，让我无由地在位于渤海之滨的津门频频回首，当西眺的目光以穿越的方式漫过燕赵、齐鲁、三晋、中原、三秦大地，直至与故乡天水的人文、地脉、气息链接，我倏然发现，我的视野实际上覆盖了长江、黄河流域大大小小的诸多文化板块并从中寻寻觅觅。美丽的前秦女子苏蕙一定不会想到，她在秦州西关古巷用千丝万缕织就的《璇玑图》，在华夏文化板块的大观园中不光一枝独秀，独领风骚，而且对不同民族、不同地域的文化施加着怎样的影响。迷宫一样的艺术魔力和女性文化特征，构成了她沁人心脾的穿透力。她的丰富、浸润与弥漫在苍茫的历史和散淡的岁月中，何日方休？知者，唯天下有心人；懂者，唯人间有情人。除非，你是个枉食烟火的庸人。
　　于是乎，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付梓的意义，已不仅仅关乎天水古老文化的抢救性挖掘与追溯性传承，亦不仅仅关乎甘陕乃至西北地区历史文化板块的查缺、补漏与弘扬，他是中国传统文化、古典文学的一次地理意义的纵向求证与横向追问，它链接了国学雄壮的根脉，回应了时代深情的呼唤。她从天水孕育、分娩，但脉管里流淌的，却是华夏民族的文化精血。她的付梓，让千百年来苏蕙文化研究在这个时代的回声与重生，显得亲近、美丽而苍茫。
　　在这里，我再赘言这位奇女子该是多余了吧。生活在公元380年间的她——苏蕙，字若兰，随担任秦州刺史的夫君窦滔由陕西武功入甘，定居位于秦州西关的一条古巷。那一年，夫君被同样是秦州籍的前秦皇帝苻坚发配到现在的敦煌。思夫心切的苏蕙，闻知夫君已移情别恋于宠姬赵阳台，于是以杜鹃泣血般的心境与情愫，用红、黄、蓝、绿、黒五色丝线，像先祖伏羲爷在秦州大地演绎八卦一样创制成织锦回文方阵，图中镌嵌841个汉字，纵横29字相乘，以类似于藏头诗的形式，织进了千千心结，成为历朝历代文人骚客和老百姓研习、揣摩、解构的绝世艺术精品。自古至今，芸芸众生对《璇玑图》的不懈推演，已诞生七言、六言、五言、四言、三言等多种格式的诗品成千上百，而且常推常有，常演常新……到底能推演出多少，试问苍生，谁人可知？何人可晓？若兰啊若兰！你到底是天上人间女，还是人间天上仙，你是谁？尽管贵为女皇的武则天亲自为你立传，曰《苏氏织锦回文记》；尽管秦州籍李白诗云：“织锦心草草，挑灯泪斑斑。”尽管孟郊诗云：“回织别离字，机声有酸楚。”尽管温庭筠诗云：“心许凌烟名不灭，年年锦字伤别离。”尽管苏轼、秦观……你一位秦州女子，诱发了天下万千方家何等兴致盎然、悲怆无奈的一唱三叹。这唱，如山鸣谷应，万籁风中来；这叹，如柔肠百转，江河万古流。
　　从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的布局谋篇里，我看出了这支策划、编辑队伍的情怀和智慧。文集巧设“产业文化”、“百家争鸣”、“诗词舞台”、“梨园新韵”、“璇玑探源”、“小说阅读”等6个栏目，形式多样，内容丰富，选材精当，编排有度，而且融学术研究、史料梳理、文献咨询、追溯钩沉、传说掌故、野史拾零、剧种演绎、文学新曲、民间探幽为一炉，既有对史海先贤记载的直陈，也有对当下众说纷纭的辨析，更有对以甘、陕专家为主的全国学者观点、学说、见解的梳理和荟萃。披览全集，仿佛置身于方家的智慧之山，学人的哲思之林，作家的情怀之声、民间的家常之言。我较为清晰地看到了苏蕙和窦滔夫妻离别后的恩恩怨怨，感受到了淝水之战时代世态人情的薄厚与冷暖，体会到了苏蕙内心的百般纠结与万顷心曲。非常可贵的是，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不是就事论事，简单铺陈，而是紧紧围绕苏蕙和《璇玑图》两个文化核心，用发散的、透视的思维为读者全方位、立体化地展示了东晋十六国时期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形态。用历史的、地理的、人文的角度，力尽所能地把与苏蕙和《璇玑图》相关的文化信息一鋬笼拎走：天水的、武功的、天水和武功周边乃至全国的……由此，我们不难判断，苏蕙的千古才情决非与生俱来，《璇玑图》亦非空穴来风。苏蕙在历史文化充盈的关中大地度过了她的少女时代，又转而在秦文化的源头——秦州为人媳，为人妻，为人母。秦州大地作为中华民族的重要发祥地，作为三秦文化之源，作为《诗经》的诞生地，作为秦韵、汉赋的重要发声地，那得天独厚的、庞大而璀璨的传统文化给了她怎样的滋养、启蒙和发现，其中必然有外在和内在的关联性。我们在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中有关回文诗的源流考证、有关窦滔与苏蕙家族的文化基因探寻、有关天水西关织锦台旧址的追溯中，似能感受到人类史前文明在天水大地湾一带闪闪烁烁的投影、东逝的渭水穿越甘陕的依旧涛声、关陇大地秦砖汉瓦之间袅袅不散的遗风……我们甚至有理由联想到这片土地上的更多往事，比如，华胥氏履迹诞生伏羲的生命乐章、伏羲在渭水之畔演绎八卦的旷世奇观、女娲补天的至伟功勋、轩辕改天换地的雄浑气概、非子牧马的秦业初奠、李广射石的飞将精魂……在《璇玑图》强大的迷宫里，先期的文化因子在继承和升华中自由飞翔，文化根基以强大的张力和一脉相承的气象在告诉世人：文化，是这样的，不是那样的。
　　有意思的是，在同一方水土之上，伏羲爷一画开天，演绎了天地万物之卦，苏若兰飞针走线，演绎了文化万象之卦。一如《八卦图》永远属于伏羲，《璇玑图》亦永远属于苏蕙。我们这个时代，很多人爱站着说话不腰疼地高谈阔论所谓文化的发展、创新与超越，却好高骛远地忽视古代文化的存在，无视传承与发展之间的逻辑关系。不妨扪心自问，一位作古千年的女子拥有的聪明才智，我们有吗？换句话，我们能迈过《璇玑图》这个铁门坎吗？不能！这样一个女子，前无古人，后无来者。如有来者，天知谁也？天南海北的许多才男才女朋友知道我是天水籍，有组团去天水的，往往会问：“能看到织锦台吗？”我心中会一动，他们当中，还会有苏若兰吗？
　　“一片冰心在玉壶”。在这样一个物质社会，我钦佩有这样一支致力于传统文化研究的团队，他们的执着与智慧，成全了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迥异、温婉、旖旎、平实的文化品相。大约是三年前，天水一位文学前辈（补注：老作家庞瑞琳）屈尊来电，说是正在筹备一份叫《织锦台》的文化期刊，这也是我这个远在异乡的游子重温苏蕙文化的开始。《织锦台》像一个瞭望塔，瞬间拉近了我与故乡传统文化的距离。编入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的部分文章，我早已通过《织锦台》拜读过。由于视野的局限，我未能悉数拜读甘陕两地与《织锦台》同质的其他期刊，但在我看来，从期刊平台到图书展示，是研究苏蕙文化的一条非常科学、务实的路径。我们有理由相信，只要苏蕙依然，织锦台依然，《璇玑图》依然，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的后续出版工程一定会在未来的岁月里步步生莲，向苏蕙文化的核心贴近，向《璇玑图》的谜底靠拢。
　　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的分量，实质上来自文化之重和历史之威。在国家全面实施“关中——天水经济区”和“一带一路”战略的今天，探析地域文化的同质与迥异、对立与兼容，会让整个社会找到归宿与方向，从这个意义上讲，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是长了翅膀的使者，她自由翱翔的天空有多大，人们感知大地的自信就有多大。她更像一把尺子，既在衡量一种古老文化的长度，也在测试我们这个时代对待文化的态度与良心。需要说明的是，相对浩如烟海的天水古代文化，《天水苏蕙文化研究文集》只是渔歌唱晚中的一叶小舟，可她已经朝远方的彼岸起航了，我视这满舱的成果，是一种盈盈的期待，一种绵长的呼唤，为了历史的馈赠，也为了文化的尊严。
　　落笔至此，一位衣袂飘飘、才艺双全的美丽女子正在款款而来，这个天水白娃娃，还能是谁呢？
　　这便是序了。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　2016年5月17日于天津观海庐

（1600年前，前秦女子苏蕙在秦[attach]1253[/attach]州城创作的《璇玑图》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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